连歌

小段子

红鴞给他换了件色泽鲜亮的衣服:上面是翠色的小衫,下面是新裁的桃色的罗裙,中间系一根扎满黑色鸦羽的带子,整个人看上去不伦不类。有时他也给墨鸦罩另一件暗红色的深衣,内里空空如野,是为了方便墨鸦服侍他。

起先,墨鸦倔傲不驯,失去记忆也没放下傲骨,在他手上挣扎不断,活生生将每一次交媾都变成一次酷刑。红鴞看在他武功全失的份上,不敢对他太狠,可几次下来,红鴞也烦了。于是,打也打了,饿也饿了,这下,墨鸦对情事的厌恶变成了对他的恐惧。一见到他来,就仿佛耗子见猫,转眼工夫便躲进角落,直到背抵住墙角,再无可退之处才算安静下来,红着眼圈,嘴角抽搐,瑟瑟发抖。红鴞也不哄他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不听话就用鞭子抽,嘴上功夫差就用犀角整日插,无法情动就灌上几倍药量的九秋霜,日子一长,墨鸦竟然也习惯了。只要他按照红鴞的吩咐让对方舒服了,自己便不会受苦,哪里都不会痛。

但这样,红鴞又烦了。一个听话的玩偶让他兴味索然,直到他那一晚起夜后看见墨鸦偷偷躲在窗户下,呜呜地哭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,他才忽然有了一种感觉,其实他要的已经得到了。

“怎么了?”红鸮的声音有些冷,安静的夜里尤为骇人。墨鸦摄于他的淫威许久,早就不敢在他面前抱怨半句。昨晚红鴞尽兴才睡得格外熟,自己也终于有机会放肆一次,哪知道还是让对方发现了。接下来,他会怎么惩罚自己?墨鸦偷偷瞥向墙角的檀木柜子,怯生生的,上一次被关进去还是半年前的事,因为他求红鴞给他一碗饭吃,他太饿了。可红鴞不肯,他喜欢在自己奄奄一息时占有自己,一边摸着自己几乎凸出皮肉的骨头,一边用涂满人血的嘴唇吻遍他的全身。

情事结束之后,他昏了三天,又让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救回来了。女人身着一件绿色深衣,头上插着两支宛珠玉簪,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榨出的汁水。她坐在自己身边,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,叹一句:“又瘦了。”女人以为她还睡着,喃喃自语了几句,墨鸦听他说道:“你也真是可怜,总遇到这样的人,姬无夜是这样,紫女是这样,红鴞也是这样。我是不是错了,如果,我没有把你交给他,而是把你留在身边,会不会更好?可我,我的确需要他,和你相比,我更需要他和盗跖,还有白凤和红莲。对不起,但我别无他法。”说着,她竟哭起来,比自己被红鴞打得皮开肉绽时更悲伤。墨鸦想抬起手去触碰她的脸颊,可他一连七天没有餐饱,身体根本不听使唤;他也想问问女人话中提及的那几个人究竟是谁,因为他此时头脑空空,根本记不得过去。

那些人是他过去的主人吗?他似乎听红鴞提过。

那是一年前了,红鴞又一次酩酊大醉,他满带酒气压在自己身上,一边扼住自己的喉咙,看着自己因喘不上气而痛苦挣扎,一边肆意大笑,谩骂着: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,一个傀儡妄想得到将军的宠爱,可他死了,你记得吗,是你害死了他!你本可以做一个风光无限的侍卫统领,可你想救白凤那个蠢货!我真不明白,他的心又不在你身上,你为什么非要护着他!为什么不选择我!不过,现在好了,你跑不了了,你是我的,我的宠物,我的玩物,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。”似乎是为了证明所言非虚,他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根浸满血液的麻绳,将墨鸦吊在横椽上,解下自己的腰带,蘸上墙脚常备的浓盐水,迎面打了上去。

那一晚,墨鸦几乎被活活打死,所幸红鴞饮酒过多,只打了一个时辰,就沉沉睡去,否则,今日躺在这的就是一具白骨了。不知为什么,红鴞对他的过去十分介怀,他说的将军和白凤,都是他以前的主人吗?

今日女人说起他的过去,他忽然想冒着风险去问,可张开嘴的瞬间,他怔住了——红鴞早就用金针封住了他的穴道,这是他一开始出言不逊的结果,两年了,他再没说过一句,现在,更不可能了。

“你放心,我会劝劝他的,起码,不会再让他打你了。”女人掖好被子,起身要走,忽然让他拉住衣角,“啊啊啊……”他说不出话,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,女人吓了一跳,她四下望望,见远近无人,才赶紧坐下,捉住墨鸦的手,紧张地问:“我的话,你都听见了?”

墨鸦点点头,仍是怯生生的。女人见了,皱起眉,正色道:“把这些都忘了。”

墨鸦看着她,不知她为何突然变脸,以为她是怕红鴞,神色黯然下去。女人见他如此,一时心软,拍拍他的手背道:“这是为了你好,那些人……他们也会希望你忘了他们的。”

她是对的,如果那些人是自己的主人,如果他们在乎自己,绝不会放任自己在红鴞身边两年的时间,他们大概有了新宠,已经把自己忘了吧。

可……墨鸦不甘心,人如果没有过去地活着,跟死有什么差别呢?他需要一些东西帮他捱过红鴞的折磨,支撑他活下去。


评论(6)

热度(16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