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歌

【姬all】大红灯笼高高挂 06

六 心事谁知

想了想，前面多加了一章内容，后面的我努力修改，这回应该都能放出来了。

PS：有木有屏蔽词一览之类的？

卫庄一走，墨鸦也不多待。他一走，连着院儿里树上的乌鸦也“呼啦啦”飞走了。弄玉以前听说过一门操控鸟类的手法，还是白凤同她说的。他曾说自己有个格外钦佩的大哥是这上面的好手，说不准便是墨鸦，谁又知道呢？

进了姬家大门，弄玉就决心同过去一刀两断了，只是，抽刀断不了水，举杯亦解不了愁，过去的东西就明明白白在那儿，又怎么忘？

弄玉瞧着自己的琴，叹了口气，这琴弦还是他找人给修的呢。

心里感慨着，手下变了章法，成了一曲《黍离》，弹了半晌，忽然听外面有一点动静，抬起头见几只蝶翅鸟往竹园那边飞，略有疑惑，就站起身来，正看见匆匆而来的侍女，乃是大夫人手下的蛇儿蛮。

“五夫人。”蛇儿蛮进屋行了个礼，便把此行目的详尽到来，原来是大夫人的兄长来了，叫她稍陪片刻，过去竹园弹曲。

弹曲？

这话听着，倒真是将自己看作琴姬了。也罢，妾侍女君，如妻侍舅姑，伦常如此，照做就是。

弄玉捧琴欲行，刚起身就被蛇儿蛮拦下了。

蛇儿蛮道：“夫人房中有琴，不劳您亲自带着了。”

她瞧着这把十弦琴，自是十分不屑。弄玉心里明白，道了声“好”，放下琴，与她同去。走了约莫百步，才瞧见大概。

所谓“竹园”，自然是绿竹遍地。当初建起，也是为了卫庄昔日在鬼谷求学时颇喜欢的那一片竹林。说是待得久了，能让心静下来。姬无夜当初对他格外上心，即便是要水中月亮也要费心去捞，自然不怕靡费，招的也是能工巧匠。他有了麟儿的消息还没被张太医诊出来，园子就完工了。他一直在此住了将近六个月，后来生下麟儿，不知为何就不再来了，此处也成了姬无夜待客的地方。他手下四凶将来时，多半都留宿在此。血衣侯、翡翠虎和蓑衣客是熟面孔，潮女妖就只闻其名，不见其人了。

弄玉在紫兰轩里就心仪这片竹林，可惜赶上这几日下雪，银装素裹，只能看见零星的绿意。她走到墙边，偷偷往里面瞧，只见大夫人一身布满暗纹的赤红深衣，头面上尽是金玉珠翠，仍是天家公主的气势。旁边的姬无夜一身银甲，比起昨晚的凶猛，多了些霸气和干练。而在他们中间，也就是坐在正座的那个人，倒穿得朴素，罩在身上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姚黄色深衣，可他手上却戴着黄金的指套和翠玉的扳指，看上去不伦不类。

“那位是夫人的兄长，他的身份不必我多说，五夫人都懂。”

弄玉点点头，便从一边悄悄过去，到了屏风后的秋阳琴旁，撩起衣袂坐了下去，手下一动，是一曲《黍离》。蛇儿蛮本是要知会她韩焕心仪的曲子，却听她弹得丝毫不差，心里盘算着这或许是弄玉身为琴姬的眼力，总能讨巧，不觉更加鄙夷了。

弄玉这边弹琴，蛇儿蛮就去近前伺候了。

席上，韩焕一言不发，正是为了那心上人发愁，来了府中后也不得消停。姬无夜仍是提及大婚之事，他虽有不悦，也只好忍下，国之大事，在祀与戎。没有国后，阴阳难调，是为大忌。

红莲见他一人喝着闷酒，不多时空壶落了满地，怕他伤身，只好起身为他布菜。这几年兄妹感情一般，她没见过对方几面，本以为一个在宫中，一个在府里，各自安好罢了，谁知先王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一个人把两人又串在一起了。

韩焕见妹妹过来，话也不敢多说，神情间更是闪烁，忽然想起她昔日在宫中跋扈的样子。那时候，红莲多半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小心翼翼的吧。韩焕进而有些心疼。其实这妹妹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，甚至那些年在君父面前不断美言的就是她。可在登位以后，他重赏了姬无夜等人，甚至连为他擦脚的寺人都没落下，唯一就把这嫡亲的妹妹给择出去了。

韩焕想起自己如今处境，忽觉是遭了报应。眼下孤立无援，可不就是君父死后，红莲在将军府的情势么？否则姬无夜也不敢一个接一个纳妾。甚至把红莲幼年时的挚友卫庄也弄回家来，还生了个孩子。

“莲儿——”他轻唤了一声，既是他对过往的歉疚，又是对未来的指望。时至今日，他总要找个贴心人说说话。

话一出口，红莲哽住了，抬头来看，泪水续了满眼。

姬无夜见他二人如此，不愿自找没趣，悄悄退了出去。弄玉从窗边看去，仿佛是去了后院。

而这时，蛇儿蛮使了个眼色，弄玉会意，也悄悄退下，跟着去了。

“将军。”弄玉在姬无夜身后走，眼瞧他往卫庄那边去，想起紫女嘱咐过的话，就在身后唤他。

姬无夜大步流星走着，冷不丁听人召唤自己，回过头去，见是最小的一房，看她面露赧色，亦知是被赶出来了。他对弄玉不像前几房那样痴迷，尤其卫庄，仿佛近在眼前，却总也抓不住，尤其那几晚，卫庄缠在自己身上，倒比秦楼楚馆里面那些训练有素的女子更显急切，似乎是借着自己的手在躲避什么。姬无夜疑心许久，甚至让墨鸦去查他，但也只查到他与韩非有私，后来入狱这一步。其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，众人心知肚明，譬如生于冷宫，求学鬼谷，有个师兄名叫盖聂，如今已到了拜将封侯的地步，前两年盖聂还带着妻儿一起来过，他那妻子复姓端木，是个太医，还是秦王赐婚才迎娶过门的，才八个多月就生了女儿盖兰。那小丫头格外伶俐，姬无夜看了也很喜欢，甚至心猿意马，想着日后也成了自己的，当晚让卫庄一个眼刀扫过来，连床都没上去，只好去了墨鸦那里，听他不住哀求，才终于让心里的火气有了纾解的地方，第二天又给了他一只麟儿新做的木头鹦鹉做玩意儿，让他甚是高兴。

姬无夜看在眼里，忽然觉得自己也不了解墨鸦。

他叫墨鸦查了卫庄许久，一直不见问题，心里这根弦就放下去了。再加上有了孩子，更觉得他不可能再起二心，于是也不限制他出行。但卫庄似乎极享受姬无夜给他的院子，平时不怎么出来，或许是因为武功全失的缘故。个中缘由，姬无夜不甚了解，以为是在牢中受刑所致，看他四肢上都有伤痕，想必为了得到消息，刑求他的人使劲了浑身解数。只是时间长了，卫庄终于忍不住又起了纵横家的心思。其实当初将人从牢里带走，姬无夜也有这个意思。两人于是一拍即合。因而，卫庄名为姬妾，实为谋士。

与他相比，墨鸦似乎更享受三夫人这个身份。姬无夜宠幸他时，常感觉到灼热的视线，或许这些妻妾里面，最值得自己用心的就是墨鸦了——可，到手的东西，实在缺乏趣味。

即便用尽了相思套等物，还是没有百爪挠心的快乐。

而弄玉——

她到底是个女人，看上去又颇柔弱，不能用上对待墨鸦和焰灵姬的手段，因而更显得兴味索然。除了房事与琴曲之外，姬无夜倒不知道该与自己的五夫人说些什么了。只看她这娇滴滴的模样，心也软了，道了句：“同我去老二那里。”